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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30文学 www.630wx.com,庄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尧以天下让许由,许由不受。又让于子州支父,子州之父曰:“以 我为天子,犹之可也。虽然,我适有幽忧之病,方且治之,未暇治天 下也。”夫天下至重也,而不以害其生,又况他物乎!唯无以天下为 者可以托天下也。舜让天下于子州之伯,子州之伯曰:“予适有幽忧 之病,方且治之,未暇治天下也。”故天下大器也,而不以易生。此 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者也。舜以天下让善卷,善卷曰:“余立于宇宙 之中,冬日衣皮毛,夏日衣葛囗(左“纟”右“希”)。春耕种,形 足以劳动;秋收敛,身足以休食。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逍遥于天地 之间,而心意自得。吾何以天下为哉!悲夫,子之不知余也。”遂不 受。于是去而入深山,莫知其处。舜以天下让其友石户之农。石户之 农曰:“囗囗(左“扌”右“卷”)乎,后之为人,葆力之士也。” 以舜之德为未至也。于是夫负妻戴,携子以入于海,终身不反也。

    大王囗(“檀”字去“木”音dan4)父居豳,狄人攻之。事之 以皮帛而不受,事之以犬马而不受,事之以珠玉而不受。狄人之所求 者土地也。大王囗父曰:“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,与人之父居而杀其 子,吾不忍也。子皆勉居矣!为吾臣与为狄人臣奚以异。且吾闻之: 不以所用养害所养。”因杖囗(上“竹”下“夹”)而去之。民相连 而从之。遂成国于岐山之下。夫大王囗父可谓能尊生矣。能尊生者, 虽贵富不以养伤身,虽贫贱不以利累形。今世之人居高官尊爵者,皆 重失之。见利轻亡其身,岂不惑哉!

    越人三世弑其君,王子搜患之,逃乎丹穴,而越国无君。求王子搜 不得,从之丹穴。王子搜不肯出,越人熏之以艾。乘以王舆。王子搜 援绥登车,仰天而呼曰:“君乎,君乎,独不可以舍我乎!”王子搜 非恶为君也,恶为君之患也。若王子搜者,可谓不以国伤生矣!此固 越人之所欲得为君也。

    韩魏相与争侵地,子华子见昭僖侯,昭僖侯有忧色。子华子曰:“ 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,书之言曰:‘左手攫之则右手废,右手攫之 则左手废。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。’君能攫之乎?”昭僖侯曰:“寡 人不攫也。”子华子曰:“甚善!自是观之,两臂重于天下也。身亦 重于两臂。韩之轻于天下亦远矣!今之所争者,其轻于韩又远。君固 愁身伤生以忧戚不得也。”僖侯曰:“善哉!教寡人者众矣,未尝得 闻此言也。”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!

    鲁君闻颜阖得道之人也,使人以币先焉。颜阖守陋闾,苴布之衣, 而自饭牛。鲁君之使者至,颜阖自对之。使者曰:“此颜阖之家与? ”颜阖对曰:“此阖之家也。”使者致币。颜阖对曰:“恐听谬而遗 使者罪,不若审之。”使者还,反审之,复来求之,则不得已!故若 颜阖者,真恶富贵也。

    故曰:道之真以治身,其绪余以为国家,其土苴以治天下。由此观 之,帝王之功,圣人之余事也,非所以完身养生也。今世俗之君子, 多危身弃生以殉物,岂不悲哉!凡圣人之动作也,必察其所以之与其 所以为。今且有人于此,以随侯之珠,弹千仞之雀,世必笑之。是何 也?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。夫生者岂特随侯之重哉!

    子列子穷,容貌有饥色。客有言之于郑子阳者,曰:“列御寇,盖 有道之士也,居君之国而穷,君无乃为不好士乎?”郑子阳即令官遗 之粟。子列子见使者,再拜而辞。使者去,子列子入,其妻望之而拊 心曰:“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,皆得佚乐。今有饥色,君过而遗先生 食,先生不受,岂不命邪?”子列子笑,谓之曰∶“君非自知我也, 以人之言而遗我粟;至其罪我也,又且以人之言,此吾所以不受也。 ”其卒,民果作难而杀子阳。

    楚昭王失国,屠羊说走而从于昭王。昭王反国,将赏从者。及屠羊 说。屠羊说曰:“大王失国,说失屠羊。大王反国,说亦反屠羊。臣 之爵禄已复矣,又何赏之有。”王曰:“强之。”屠羊说曰:“大王 失国,非臣之罪,故不敢伏其诛;大王反国,非臣之功,故不敢当其 赏。”王曰:“见之。”屠羊说曰:“楚国之法,必有重赏大功而后 得见。今臣之知不足以存国,而勇不足以死寇。吴军入郢,说畏难而 避寇,非故随大王也。今大王欲废法毁约而见说,此非臣之所以闻于 天下也。”王谓司马子綦曰:“屠羊说居处卑贱而陈义甚高,子綦为 我延之以三旌之位。”屠羊说曰:“夫三旌之位,吾知其贵于屠羊之 肆也;万锺之禄,吾知其富于屠羊之利也。然岂可以贪爵禄而使吾君 有妄施之名乎?说不敢当,愿复反吾屠羊之肆。”遂不受也。

    原宪居鲁,环堵之室,茨以生草,蓬户不完,桑以为枢而瓮牖,二 室,褐以为塞,上漏下湿,匡坐而弦歌。子贡乘大马,中绀而表素, 轩车不容巷,往见原宪。原宪华冠囗(左“纟”右“徙”音xi1) 履,杖藜而应门。子贡曰:“嘻!先生何病?”原宪应之曰:“宪闻 之,无财谓之贫,学而不能行谓之病。今宪贫也,非病也。”子贡逡 巡而有愧色。原宪笑曰:“夫希世而行,比周而友,学以为人,教以 为己,仁义之慝,舆马之饰,宪不忍为也。”

    曾子居卫,囗(“温”字以“纟”代“氵”音yun4)袍无表, 颜色肿哙,手足胼胝,三日不举火,十年不制衣。正冠而缨绝,捉襟 而肘见,纳屦而踵决。曳纵而歌商颂,声满天地,若出金石。天 子不得臣,诸侯不得友。故养志者忘形,养形者忘利,致道者忘心矣 。

    孔子谓颜回曰:“回,来!家贫居卑,胡不仕乎?”颜回对曰:“ 不愿仕。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,足以给囗(左“饣”右“干”音zh an1)粥;郭内之田十亩,足以为丝麻;鼓琴足以自娱;所学夫子 之道者足以自乐也。回不愿仕。”孔子愀然变容,曰:“善哉,回之 意!丘闻之:‘知足者,不以利自累也;审自得者,失之而不惧;行 修于内者,无位而不怍。’丘诵之久矣,今于回而后见之,是丘之得 也。”

    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:“身在江海之上,心居乎魏阙之下,奈何? ”瞻子曰:“重生。重生则利轻。”中山公子牟曰:“虽知之,未能 自胜也。”瞻子曰:“不能自胜则从,神无恶乎!不能自胜而强不从 者,此之谓重伤。重伤之人,无寿类矣!”魏牟,万乘之公子也,其 隐岩穴也,难为于布衣之士,虽未至乎道,可谓有其意矣!

    孔子穷于陈蔡之间,七日不火食,藜羹不糁,颜色甚惫,而弦歌于 室。颜回择菜,子路、子贡相与言曰:“夫子再逐于鲁,削迹于卫, 伐树于宋,穷于商周,围于陈蔡。杀夫子者无罪,藉夫子者无禁。弦 歌鼓琴,未尝绝音,君子之无耻也若此乎?”颜回无以应,入告孔子 。孔子推琴,喟然而叹曰:“由与赐,细人也。召而来,吾语之。” 子路、子贡入。子路曰:“如此者,可谓穷矣!”孔子曰:“是何言 也!君子通于道之谓通,穷于道之谓穷。今丘抱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 患,其何穷之为?故内省而不穷于道,临难而不失其德。天寒既至, 霜雪既降,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。陈蔡之隘,于丘其幸乎。”孔子削 然反琴而弦歌,子路囗(左“扌”右“乞”音xi4)然执干而舞。 子贡曰:“吾不知天之高也,地之下也。”古之得道者,穷亦乐,通 亦乐,所乐非穷通也。道德于此,则穷通为寒暑风雨之序矣。故许由 娱于颖阳,而共伯得乎丘首。

    舜以天下让其友北人无择,北人无择曰:“异哉,后之为人也,居 于畎亩之中,而游尧之门。不若是而已,又欲以其辱行漫我。吾羞见 之。”因自投清泠之渊。

    汤将伐桀,因卞随而谋,卞随曰:“非吾事也。”汤曰:“孰可? ”曰∶“吾不知也。”汤又因瞀光而谋,瞀光曰:“非吾事也。”汤 曰∶“孰可?”曰:“吾不知也。”汤曰:“伊尹何如?”曰:“强 力忍垢,吾不知其他也。”汤遂与伊尹谋伐桀,克之。以让卞随,卞 随辞曰:“后之伐桀也谋乎我,必以我为贼也;胜桀而让我,必以我 为贪也。吾生乎乱世,而无道之人再来漫我以其辱行,吾不忍数闻也 !”乃自投囗(左“木”右“周”音zhou1)水而死。汤又让瞀 光,曰:“知者谋之,武者遂之,仁者居之,古之道也。吾子胡不立 乎?”瞀光辞曰:“废上,非义也;杀民,非仁也;人犯其难,我享 其利,非廉也。吾闻之曰:‘非其义者,不受其禄;无道之世,不践 其土。’况尊我乎!吾不忍久见也。”乃负石而自沈于庐水。

    昔周之兴,有士二人处于孤竹,曰伯夷、叔齐。二人相谓曰:“吾 闻西方有人,似有道者,试往观焉。”至于岐阳,武王闻之,使叔旦 往见之。与盟曰:“加富二等,就官一列。”血牲而埋之。二人相视 而笑,曰:“嘻,异哉!此非吾所谓道也。昔者神农之有天下也,时 祀尽敬而不祈喜;其于人也,忠信尽治而无求焉。乐与政为政,乐与 治为治。不以人之坏自成也,不以人之卑自高也,不以遭时自利也。 今周见殷之乱而遽为政,上谋而下行货,阻兵而保威,割牲而盟以为 信,扬行以说众,杀伐以要利。是推乱以易暴也。吾闻古之士,遭治 世不避其任,遇乱世不为苟存。今天下囗(外“门”内“音”),周 德衰,其并乎周以涂吾身也,不如避之,以洁吾行。”二子北至于首 阳之山,遂饿而死焉。若伯夷、叔齐者,其于富贵也,苟可得已,则 必不赖高节戾行,独乐其志,不事于世。此二士之节也。

    <b>译文</b>

    尧爷爷让王位给许由,许由感到太可怕了,携家逃亡 。尧又让给子州支父,也是隐士。子州支父说:‘要我 当,也当得来。可是我害了忧郁症,正在治病呢,没空治 天下。”王位最贵重,如果有害于健康,便一钱不值。至 于别的种种身外之物,在隐士眼里,半钱也不值。好国王 选那些不弄权不惹事的隐士来接班,奈何隐士多病,这就 难啦。

    尧爷爷最后让王位给舜,一位贤臣。

    舜爷爷到晚年也想起子州支父,要让给他。他还是那 句老话:“我害了忧郁症,正在治病呢,没空治天下。” 这病可长呢,害了数十年。登上王位坐天下,俗士看来, 不花一钱就购进了最贵重的最豪华的一套国具,子子孙孙 永远享受,何乐不为。在隐士眼里,健康比王位更贵重, 他不交换。隐士有道,不同俗士,以此。

    舜爷爷只好让王位给善卷,也是隐士。善卷吃惊,当 面叫喊:“我独立在宇宙之中,冬披皮毛,夏穿葛麻,要 你王袍做啥!春耕播种,我有机会劳动劳动,哪像你呆坐 没用!秋收储粮,我有闲暇营养营养,哪像你昼夜瞎忙! 太阳出山我起床,太阳落山我睡觉,地广天高,何处不逍 遥!心满意足,哪来你的那些烦恼!进宫去弄权,给天下 惹事,对我有啥好!你太不了解我,既可悲,又可笑!” 善卷谢绝王位,随即入深山,云深不知处。

    舜爷爷又想起一位耕友,家住在历山石户村,世代务 农,昔年与舜同耕,互让田边地角,传为美谈。舜派使者 去请他来接班。他说:“俺那舜哥背脊都累驼啦,使不完 的劲哟!”话中流露出讽刺的意思,指舜用力不用德呢。 这位昔年耕友怕舜找上门来,只好搬家。农具他背负,炊 具妻头顶,拖儿带女,逃亡海外,永别了石户村。

    亶父是周文王的祖父,周民族的首领,后 世尊称太王,又称古公。商朝晚期,太王亶父 割据关中平原西陲,率族众住邠城 ,经营农牧。邠城北邻狄族,常来侵犯。太 王亶父献裘皮献丝帛,狄族头人拒收。献狗马 ,又拒收。献珠玉,仍拒收。原来他们要的是领土啊。太 王亶父召族臣宣布说:“狄族的老伯伯,狄族 的老大哥,是我们的邻居。打起仗来,杀邻居的儿子,杀 邻居的弟弟,我不忍心!在座各位都是我的族臣,侍候我 多年了,谢谢你们。从今以后,你们就留在这片土地上, 好好生活。给周族做臣,给狄族做臣,没有两样,不存在 卖族不卖族的问题。土地养活人类,凡是人,都养活,不 管哪个民族。这个道理,我懂!为了保住养活人的土地, 而去屠杀土地养活的人,我决不干!”

    第二天早晨,亶父拄杖离开邠城。族臣族众纷纷 追随,马车牛车络绎上路,南去歧 山下,开辟根据地,继续经营农牧,后来建立国家。

    太王亶父如此尊重生命,难得的好首领! 人能尊重生命,富了贵了就不会图享受而戕身害体,贫了 贱了也不会贪利益而累死累活。现在那些官做大了的级爬 高了的,不但不尊重百姓的生命,也不尊重自己的生命, 一见好处便上,哪怕坐牢杀头。假清醒的真昏虫呀!

    越国宫廷,为争王位,三世国王一个接一个的被杀。 王位的合法继承人,人称王子搜,怕坐血污的王位,乃秘 密逃往南山,躲入采掘丹砂的矿井。越国无主,满朝忧惧 ,全国惊惶,到处在搜。百姓听说搜王子,于是叫成王子 搜,真名反而失传了。不久,查明躲在丹砂矿井,搜查队 员轮番喊话,王子不出。武将又去哭唤,文臣又去晓以大 义,仍然不出。最后采纳治鼠妙法,燃艾烟熏,才熏出来 。众人围上去,拖他登王车。他手拉绥绳登车时,仰天呼 喊:“父王啊!父王啊!你在天的英魂不能饶了我吗?”

    王子搜并非害怕当国王,怕的是当国王不得好死。为 国捐躯,说来好听,可他不干。正因为他尊重生命,越国 上下非要他当国王不可。

    韩魏两国领土毗邻,划国界有争议,都想多占一点边 边角角,互不退让,动辄武装冲突。韩僖王知道自己 国力弱,每次冲突总是自己吃亏,为此忧心忡忡,派人去 驿馆请贤士子华来商量。

    这位贤士姓子名华,尊称子华子,信仰贵生主义,尊 重生命。子华子有言:“保全生命为上策。消耗生命是中 策。死乃下策。被迫偷生下下策。”子华子进宫来,见韩 僖王病恹恹的,晓得他又害了国界症,便说:“假设 现在天帝投下金牌一版,牌上镌刻着文字,共三句话:‘ 左手拾牌右手斩。右手拾牌左手斩。拾牌的人坐天下。此 令!’这版金牌正好落在你的面前,你拾不拾,国王?”

    韩僖王说:“寡人决不拾哟。”

    子华子说:“不拾就好,由此可见,你看重天下,更 看重两手。两手比天下更重哟,对吧。两手比天下重,而 全身又比两手重,是不是呢。至于小小韩国,比天下轻多 了。现在你要争的那点边角领土,又比韩国轻多了。从重 到轻排排队吧。全身,两手,天下,韩国,边角领土,有 五个量级。你为了最最轻量级的边角领土,弄得病恹恹的 ,愁瘦了最最重量级的全身,摧残了生命。太值不得啦! ”

    韩僖王说:“妙!妙!这几天好些人跑来劝说寡 人,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妙语呢。”

    子华子真懂得价值的轻重啊。

    鲁国隐士颜阖,廉洁自守,又有才能,就是不愿富贵 。国王听说他有才能,懂得治国之道,想拉他入政界,便 派使臣送礼金去,算是先打招呼。使臣在一条破烂小巷内 找到颜家院子,入门遇见一个男子,麻布衣裳,正在饲牛 ,不晓得这就是颜阖。颜阖出牛棚来接待使臣,表情淡漠 。

    使臣问:“颜阖家住这里吗?”

    颜阖答:“住这里。就是我。”

    使臣捧上礼金,说是国王的一点小意思。

    颜阖拱手不接,说:“同姓同名的多。恐怕发生误会 ,害得使臣受罚。不如查问清楚再来。”

    使臣想想也是,连说抱歉,回宫去了。再三查问,确 信无误,踅回颜家院子。可是人不见了。

    许多人憎恶富贵,只因为爬不上去。颜阖憎恶富贵, 是因为他尊重生命。颜阖是真憎恶。

    颜阖懂得治国之道,这是事实。国王想拉他入政界, 并非毫无道理。但是,颜阖信仰贵生主义,修贵生主义之 道而有得,其精华是用来治自身的。治好自身,还有剩余 ,兼有兴趣,用去治家治国。其糟粕留给别人拿去治天下 吧。这样看来,帝王的功业,对圣人而言,仅属业余爱好 ,可有可无,绝对的无助于养生保命。当今那些世俗君子 ,溷迹官场,往往急于进取,不惜轻生玩命,还美其名曰 舍己曰捐躯,岂不可悲!圣人做事情,先得弄清楚,付出 的是啥,取得的是啥,做得做不得。宝珠打麻雀,为啥招 人笑?付出的太重,取得的太轻,价值轻重颠倒了嘛。生 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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